要闻:为什么温州娃不会说“肉”?温州话中的入声

你是否也觉得如今很多孩子都不会说温州话了?即使能听得懂也会说那么几句,也大多是“拗撑八撑”(不顺畅的意思),没有了正宗的“温州味”。为什么我们小时候虽然没人刻意教,却可以自然而然就学会温州话呢?除了身边语言环境的变化,其背后还有什么原因呢?


(资料图)

记得有一次我去朋友家里聚餐,几位年轻的朋友也都带上了自己的孩子。主人盛情,准备了一桌的温州菜,蝤蠓、老鸭、江蟹生、花蚶、鳗鲞、酱油肉……

朋友的儿子特别喜欢吃酱油肉。于是,我笑着戏问他:“娒,你恁喜欢吃酱油肉,温州话‘肉’訾那(怎么)讲晓得不?”小男生试着用温州话说“肉”,可支支吾吾大半天,“扭”“妞”“抝”……却怎么也发不出地道的温州话“肉”,音[nyieu^212]。

“你真真是只晓得吃肉,但连个肉都不会讲!”孩子的母亲笑道。看他们都有兴趣,我继续指着桌上的菜问:“那你再试着说‘鸭’和‘栗’看看。”那小男生憋红了脸还是读不出这两个字的音。

我说:“如果这几个‘字眼’读不出来,那么日常生活中我们最常用的‘着衣’‘着袜’‘洗脚’‘洗浴’‘沙发’‘课桌’‘汤勺’‘镬戳(锅铲)’等词语你们都可能不会说。”几个孩子一试,果然!

“那您为什么就知道我们读不出这些字呢?”一小女生饶有兴趣地问。“因为这些字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都属于入声字。入声是古汉语四声中的一种。普通话中入声已消失,而我们温州话却完整地保留了‘四声八调’。所以,我们温州话又被一些语言学家称为古汉语的活化石。现在的孩子从小更多的是接受普通话学习,如果平常很少用温州话交流的话,类似这些入声字的音就很难发得出。”我趁机给他们普及温州话。

“那什么是‘四声八调’呢?”几位家长和孩子都似乎更有兴趣了。那天的聚餐,也就成了大家学习温州话的沙龙了。

古汉语的四声跟现代汉语的四声有所不同,分“平上[shǎng]去入”,然后又根据清音和浊音再分阴阳,阴为清,阳为浊,分别是“阴平”“阴上”“阴去”“阴入”和“阳平”“阳上”“阳去”“阳入”,所以又称为“四声八调”。而像“肉”这字,不仅是属于入声,而且是“阳入”声,属于浊音。在普通话里,仅仅保留了“m、n、l、r”很少几个浊音声母,所以这“肉”字就更加难发音了。

那么这些入声字消失后又去了哪里呢?其实,每个字都还在,只是它们分别被派到现代汉语的“平(古平,今已分化为阴平、阳平两个声调,即普通话里的第一声和第二声)上去”三声里了,这就是所谓的“入派三声”。如“歇”“雪”“切”均是古汉语中的入声字,发展至今,这几个字普通话的读音声调就分别演变成了“平、上、去”了。

我们常以抑扬顿挫来形容语言发音的刚柔相济、缓急相成之美。入声字的发音特点是“入声短促急收藏”,通常可以起到“挫”的作用,特殊的调值也赋予其不同寻常的表现力。在古诗词中,也有很多押入声韵的作品,比较典型的就有乐府民歌《木兰辞》和相传岳飞的《满江红》以及文天祥的《酹江月·和友驿中言别》等。

以《满江红》为例:

怒发冲冠,凭栏处,潇潇雨歇。抬望眼,仰天长啸,壮怀激烈。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莫等闲、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

靖康耻,犹未雪。臣子恨,何时灭。驾长车,踏破贺兰山缺。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。待从头、收拾旧山河,朝天阙。

在这首词中,我们可以把每句的韵脚提取出来,就会发现“歇、烈、月、切、雪、灭、缺、肉、血、阙”10个字都属于入声字。试着用温州话来认真读一读《满江红》,就会发现这些入声字听起来虽然很短促却极具力量感。入声之魅力,更多在于意会。

原标题:为什么温州娃不会说“肉”?温州话中的入声

记者:杨冰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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